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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专访

高才硕学树岐黄之志 着手成春传中医精魂———记全国名中医高树中
作者: 日期:2024-06-18 来源: 阅读:

高才硕学树岐黄之志 着手成春传中医精魂———记全国名中医高树中

高树中,1962年5月出生,山东临朐人,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全国名中医,岐黄学者。曾任山东中医药大学校长,兼任中国针灸学会副会长、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外治方法技术专业委员会会长、中国针灸学会针药结合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世界针灸学会联合会对外交往工作委员会主任委员、山东针灸学会名誉会长等。山东省名中医药专家,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医药重点学科中医外治学学科带头人,山东省五级师承指导老师,山东省富民兴鲁劳动奖章获得者,山东省中医适宜技术推广应用先进个人,首批山东省医药卫生中青年重点科技人才,也是山东省首批“1020工程”入选的唯一一名中医工作者。

2022年7月20日,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在北京共同举行第四届国医大师和第二届全国名中医表彰大会,山东中医药大学教授高树中成功入选“全国名中医”。

国医大师颜德馨曾说:“要当名副其实的名中医必须维护中医主体思想,既须多读,尤须多看;疗效是中医的生命,能诊病,要愈病;又要总结经验,著书立说,更要讲课传道,能说善辩,具备能看、能写、能说的三种本领,方为良医。”清代赵晴初有言:“医非博不能通,非通不能精,非精不能专,必精而专,始能由博而约。”

高树中就是这样的良医,他集学者、教授、名医于一身。自立志悬壶济世开始,便博览医书,中医理论涉猎广泛,著述丰富,建树颇多,其中脐疗研究用功最著。学验俱宏,医名远播,“高一针”享誉于世。

高树中以热爱中医的赤诚之情和仁爱之心,治病拟方,传中医精魂。他将带领团队秉持中医人的博大胸襟和恢宏气度,将我国中医药事业推向新的高峰。立志悬壶,仁心仁术医之功,在望闻问切。

高树中自幼体弱多病,备受病痛折磨。与很多从医的人相似,高树中走上学医之路也与自己小时候生病有关系。上小学时,高树中患有梅尼尔综合征,一犯病就天旋地转,不得已休学。“父母带我四处寻医,整整8年才治愈!”高树中回忆道,“生病是人生最大的痛苦,于是我立志以后要学医,为世人解除病痛。”高考报志愿时,他毫不犹豫地填报了山东中医学院(现山东中医药大学)。

高树中生长在缺医少药的农村,入学后受《名老中医之路》一书影响,从大一开始,便为家人及父老乡亲看病。牛刀小试,高树中也治好了一些乡亲的疾病,病人的感激和赞美声使他对中医越来越喜爱,达到了近乎痴迷的程度,而这种痴迷一坚持就是40多年。

中医讲究辨证论治。在总结历代名医成才规律的基础上,再结合自身临证经验,高树中倡导针药并用、内外合治,根据不同的病情,或针、或灸、或药、或内服、或外用,抑或综合治疗。40多年来无论多么繁忙,他始终坚持在临床一线。虽然很多时候繁忙的行政工作,或各类学术会议与门诊时间冲突,他也会在下午四五点左右到门诊坐诊,饿着肚子看完所有病人。

“仁德为上医者心”,高树中时常对学生说:“我太理解病人饱受病情折磨、四处求医问药的心情了,他们都太不容易,但凡可以,我必坚持门诊。”如果有久病之人举全家之力求医问药无果,或有在校学生前来就诊,高树中也会免费为其诊疗;对于军人、老人,高树中也总是给他们优先诊治。

高树中和蔼可亲,接诊时让患者如沐春风,为患者耐心解释病情,并做健康指导。经常有患者面对他眼含热泪,说出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也有患者对高树中连声称赞:“看见他,跟他说说话,就觉得病好了一半。”

高树中坚持临床,擅于运用经典针灸理论治疗头面、颈肩、腰腿痛等针灸科常见疼痛性疾病,根据子午流注学说、“病时间时甚者取之输”等理论治疗时间性病证,以脐疗为主,针药结合,内外合治胃肠病、妇科病、男科病等。

2020年春节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中医人的自信得到了彰显。中医药学本就是从治疗瘟疫起家,从《伤寒论》到温病四大家皆是如此,古代名医从与瘟疫的实战中总结出来许多弥足珍贵的经验方法,譬如鼻腔用药、针灸等外治方法。

高树中更是结合古今文献,从中医外治方法的角度,对密切接触者和体弱易感者提供了简单易用的外治方法,方便广大群众利用中医方法预防新冠病毒及居家隔离治疗,为疫情防控提供了“山中医方案”。作为山东省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处置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下设的中医药专家组成员,高树中为山东及武汉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确诊患者进行远程诊治300余人次。精研脐疗,发皇古义医之学,在脉药方症。

在中医学界,高树中对脐疗的研究,有开启山林之功。脐疗学科从孕育、萌芽到发展壮大,凝结了高树中的学识与胆魄。

高树中与脐疗的渊源当从两个故事说起。1989年农历六月,高树中的儿子出生了,但出生后第66天便开始腹泻,连续治疗66天腹泻仍不止,四处求医,仍不见效。“当时真是感受到了‘无方可用’的窘迫!”高树中说。

高树中当时已留校任教,并在职攻读山东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王秀英教授的硕士研究生。眼看着孩子一天天瘦下去,高树中下决心自己找办法。他扎进图书馆,希望从古书中寻到妙方。

一天,就在图书馆即将关门时,他在书架顶层的一本泛黄古书上,找到了他想要的婴儿止泻办法。“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句‘小儿久泻,用五倍子研末,津液或苦酒调和贴肚脐,神效’。”从图书馆出来,高树中骑车飞奔到中药店,如法试用,竟然一次而愈!

儿子病好以后,高树中的母亲一日对他说,她近来自觉全身发热。量过体温后,体温不高反低,只有35.5℃,蹊跷异常。当时高树中课程安排得很紧,着急去上课,他随口说道:“你先用艾条灸灸肚脐吧。”一周后,母亲发热的症状竟消失了,再次量体温,体温恢复正常。

肚脐,也就是针灸临床上所说的“神阙穴”。没想到一个针灸大夫们常常忽视的神阙穴,在高树中的两位亲人身上会有如此奇效,高树中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神阙穴是人体360多个穴位中十分特殊的一个,它是人体与母亲密切联系的纽带,与人体十二经脉相连,被中医认为是人体气机升降出入的枢纽。脐疗法乃我国独创,在马王堆出土的《杂疗方》,以及《肘后备急方》《本草纲目》等历代医书中记载了许多脐疗方剂。然而,在现代临床上却很少使用到神阙穴。“这个穴位是禁针的,因为古代的针比较粗,又没有消毒措施,容易出现感染。现代针灸临床也沿袭下来,很少用此穴。”高树中解释。

所以,历史上虽有对脐疗的记载,但在临床上始终没有形成独立的学科,也没有给后世留下完整系统的脐疗专著。

这令高树中陷入了沉思,他决心啃下神阙穴这块“硬骨头”。他向老师王秀英提出想研究神阙穴。在得到导师的肯定后,高树中开始了一本一本翻书的日子。

寒暑相易,从1989年到1991年,高树中几乎翻遍了学校图书馆内所有的中医杂志,这为他打下了深厚的中医和针灸基础。通过地毯式的搜罗和整理,高树中发现报道神阙穴治病的论文一共有400余篇,结果令高树中大吃一惊:“小小肚脐竟然能治内外妇儿这么多种疾病,涉及小儿腹泻、小儿厌食症、痛经、肝硬化腹水等。”他下决心要把这些方剂整理出来。

不知度过了多少个熬夜手写的日子,终于,1992年,高树中的第一本著作———汇集了175种疾病脐疗方法的《中医脐疗大全》正式出版。这一年他30岁。《中医脐疗大全》对脐疗的理论基础、功用与适应证、用药特点做了详细总结与概述,发皇古义,融会新知,得到国内医家认可并广泛引用。以此为依托,高树中创建了首批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医外治重点学科,首先在山东针灸学会成立中医外治专业委员会,首次在国内建立中医外治新材料研究院。

迄今,高树中致力于脐疗、外治研究已30年,硕果累累。20世纪80年代便于山东中医学院附属医院设立脐疗门诊,现脐疗已实现全科化,并在基层单位进行推广。高树中主持的课题“脐疗的临床应用”被列为卫生部“面向农村和城市社区推广医药卫生适宜技术十年百项计划”,脐疗被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纳入“中医医疗技术目录———适宜技术版”。万病一针,精妙绝伦医之良,在工巧神圣。

谈起高树中,学习针灸的学生给他起了一个响亮的称号:“高一针”。

高树中第一次被针灸的魅力折服,始于一次实习经历。1984年秋,读大四的高树中在学校附属医院针灸科实习。这天,门诊抬进来一位急性腰部扭伤患者,患者当时腰部已经无法动弹,在询问病情后,带教的张登部和陈兴田两位医生,分立两侧,各执一针,同时对病人的不同穴位施针,一两分钟后,患者的疼痛消失了。这一幕,给高树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针灸竟然可以一针下去效果立现!”高树中说,“经络就是一个组织有序的系统,之所以通过针刺穴位就能激发整条经络而取得良好效果,这与多米诺骨牌有异曲同工之妙,即‘牵一穴而动全经’。”

中医经典是中医之魂,高树中结合《灵枢·五色》《素问·脉要精微论》《素问·缪刺论》所述,认为人体的穴位系统应该重构,分为经脉穴位系统与络脉穴位系统,所独创的高氏奇穴得到了国内外学术界的一致认可。

结合对经典的感悟,依托所创立的高氏奇穴,以及诸位针灸前辈的临床经验,高树中创立一针疗法———仅用一穴一针治疗疾病,这也正是针灸的神奇和精妙所在。一针下去,就可治病,岂不妙哉!

2006年,高树中的专著《一针疗法:<灵枢>诠用》面世,该书让更多喜欢针灸的人了解针灸的神奇,让学习针灸的人思考针灸为何如此神奇,让从事针灸的人创造更多神奇。该书由济南出版社出版,已经进行8次印刷,销售4万余册。

万病一针,一针疗法因取穴少,疗效精,对于临床医生而言尤为实用。同时,一针疗法更大的好处就在于,让病人少受罪也少花钱。学综经典,正本清源医之博,在著书立说。

清代刘淇有言:“一字之失,一句为之蹉跎;一句之误,通篇为之梗塞。”高树中特别重视对经典的学习,尤其是《灵枢》《难经》《针灸甲乙经》对针灸临床的指导作用,强调研读经典要“无字中求字”,字字较真儿,对一些中医针灸概念,他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什么是四关?高树中首次提出四关为腕、踝、膈、脐。何为膏肓?高树中首先提出膏为膈,肓为脐,并结合经典和临床提出“四关三通”理论,认为经络病症以通经络为主,脏腑病症仅仅通经络是不够的,还必须要通关。肺主治节,高树中首次提出“节”为名词,指的是节律,认为肺主治节的原意是肺主治理节律,而不是现在教科书上所说的肺主治理调节;他还首次提出营卫之气的运行规律,应为营气一天运行一周,卫气一天运行五十周,并以此理论指导时间性病症的治疗;对“陷下则灸之”中“陷下”,他首次提出应为脉象的陷下,此观点已被收录至教材。

针灸临床辨证与大方脉辨证大致相同但不完全相同,高树中首次提出针灸临床辨治规律:脏腑病以脏腑辨证为主,脏腑病之外的各种疾病以经络辨证为主,脏腑辨证和经络辨证配合应用,结合八纲辨证确立治疗方案,提出脏腑病、经络病的取穴规律,并纳入教材。

正所谓“人之所病,病疾多;医之所病,病道少。”同现代医学相比,治疗方法众多正是中医的独特优势。由于种种原因,许多中医的治疗方法还没有系统地深入挖掘与整理,念及此处,高树中便一发不可止,有志于此,沉眈于此,牵头组织山东中医药大学青年教师对诸多外治疗法进行系统整理,并进行了理论研究,形成相关专著十余部,其中多部专著为国内这一领域的首部,均已获得山东省教育厅理论成果奖。

在文献挖掘的基础上,高树中带领团队将外治疗法运用于临床,如鼻疗法、足心疗法等,其中对脐疗研究用功最著。高树中主持的系统脐疗研究,使脐疗研究成为一门系统的学科———中医脐疗学,是中医发展史上举足轻重的大事。

高树中已发表学术论文100余篇,在引领学科发展的同时,他主导制定行业标准,引领行业发展。其中制定国际标准2项,包括who《世界卫生组织拔罐实践技术规范》和iso/tc249《火罐安全操作规范》;国家标准1项,即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针灸技术操作规范第5部分:拔罐》;行业标准3项,包括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医治未病标准《中医治未病技术操作规范脐疗养生》、中国针灸学会标准《拔罐临床应用指南》和《拔罐养生保健服务规范》。言传身教,志存岐黄医之传,在师生相承。

古往今来,中医承载着丰富的人文、哲学底蕴,历来强调以人为本、悬壶济世的人道主义情怀,而师承是中医学术继承发展的重要途径,教者言传身教,学者侍诊于师,耳濡目染,潜移默化。

在师徒相承、口传心授的过程中,高树中将自己的学术经验倾心传授给学生,让中医学术得以继承和发展,单以脐疗为研究方向,高树中团队培养毕业的硕博士就已达100余名。

高树中教导学生要做到“三做四会”。“三做”包括做人“要有大格局”“可以说自己好,但不可以说别人不好”;做事“习惯优秀最优秀”“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做学问“读经典、悟经典,于无字中求字”。而“四会”,即“会看病、会讲课、会写论文、会科研”。

言传身教,因材点拨,高树中爱生如子和毫无保留的经验传承作风,学生每每提及,感念不已。

高树中深刻认识到中医教育问题是一个重要问题,人才培养决定了中医的未来。针对当前中医教育存在的医药不通、内外不通、道术不通的“三个不通”问题,2016年时任分管教学副校长时,他就倡导开办扁鹊班。2017年5月3日,山东中医药大学2016级扁鹊班(预科)正式开班。“开办扁鹊班就是要培养当代的名医‘扁鹊’,打造中医专业综合改革的特区和创建新时期中医药学术发展的‘稷下学宫’。”在开班仪式上,高树中满怀信心地说。

长期以来,山东中医药大学积极探索高等中医药人才培养模式,扁鹊班就是学校在对少年班、传统班、外向班、全科班等一系列人才培养模式改革系统总结的基础上,借鉴全国多家中医药院校特色班的亮点,充分发挥齐鲁中医药文化渊源深厚的学术优势和长清作为扁鹊故里的地域优势,对高等中医药教育60年发展的再一次积极探索、改革担当和示范引领。扁鹊班是实现“三通一平”的重要改革措施,着力培养学生做到医药相通、道术相通、内外相通,为学生搭建优质学习平台,培养真正会治病的名医。高树中在多个场合一再强调“中医药传承创新发展,学术传承是基础,疗效是关键,人才是第一要素。扁鹊班的创办就是要选拔精英人才,创新培养模式,培养真正具有中医思维的当代扁鹊。”

在学校品牌打造方面,高树中担任校长期间也进行了深入思考并倾注了大量精力。在他的积极推动下,“齐鲁文化、扁鹊故里、针灸发源地”这“三张名片”已成为山东中医药大学的重要标识。“三张名片”对提升学校美誉度和影响力,弘扬扁鹊精神,传承发展中医药文化,增强文化自信等都具有重要意义。

高树中还积极为山东省中医药文化建设建言献策,倡导并推动了泰山论灸高端论坛(已举办六届)和沂山论健·中医药健康大会(2023年举办首届,以后每年一届)的举办,成功打造了山东中医药文化“三山”系列论坛。目前,尼山世界中医药论坛、泰山论灸高端论坛、沂山论健·中医药健康大会“三山”系列论坛已成为山东省中医药界为擦亮齐鲁中医药文化靓丽名片而着力打造的特色品牌活动,其影响力越来越大,受到中医药界的广泛关注和好评。

在中华民族的发展史上,中医药始终起着保驾护航的重要作用,为民祛病延年。除了带教传授,高树中致力于中医的推广,让老百姓了解中医。他经常倡议中医药学者到基层去宣讲,同时,他还鼓励自己的学生将学业和推广中医药事业相结合,支持他们多参加暑期“三下乡”等社会实践活动。

与此同时,高树中还热衷于中医药文化科普工作。他和同事常借助电视、报纸、网络、微信公众号等媒体加强脐疗法的宣传。

“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中医的背景是文化,思维是哲学,理论是科学,临床是技术。所以习近平总书记高瞻远瞩地说‘中医药学是中华文明的瑰宝。要深入发掘中医药宝库中的精华,推进产学研一体化,推进中医药产业化、现代化,让中医药走向世界。’”高树中经常被其他国家邀请前去讲学,传播中医针灸与中国传统文化。2017年,高树中受国家汉办委派,在非洲孔子学院联席会议上开讲中医与养生,深受欢迎。

“能力越强,责任越大”是高树中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没有全民健康,就没有全面小康’,作为医者,全民健康就是我们肩上的责任,中国医疗离不开中医药。”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当前,中医药事业迎来天时、地利、人和发展的大好时机,高树中深感机遇与挑战并存。岐黄传承,任重道远,他将带领团队,志在轩岐,心存仲景,继续让岐黄仁术大放光彩于世上,造福百姓。(作者 郭立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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